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威胁

    希格依被人提在手里,眼睁睁看着来自酒馆那乱糟糟的光和声在余光中渐渐远去,她所能够嗅到的味道也变作寒冷里夹着盖不住的酸臭气味,心里又是着急又是害怕。她不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,但她非常确定自己无法匹敌对方,哪怕是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,能够积蓄魔力也一样。
    就像刚才,哪怕已经察觉到不对想要离开,对方也能轻易地制住她的行动,外来的斗气顺着他的手冲入她的体内,把原本稳定运行着的魔力完全打乱。现在她就像一罐在运输中被晃来晃去的啤酒,虽然内容物没什么变化,但桶内已经失控了。
    被强行中断了魔力运行之后,希格依只觉得体内一阵翻涌,她的脸被急速改变的魔力余波逼得发红发烫,耳朵里也被耳鸣充斥了,过了好一会儿,她才意识到自己被放了下来——却又没有完全恢复自由。
    刚才轻而易举地把她提得双脚离地的男人,正把她半揽在怀里,不疾不徐、仔仔细细地摸她的腰。
    她的口袋里只装了几枚铜板,除此之外就只有一瓶药剂。这是一瓶非常简略的清洁剂,希格依戴了手套,却仍然害怕留下什么痕迹,她把它倒在斗篷下摆处,用它偷偷擦拭自己留在杯子边的唇印。等回到学校之后,她还要用它来弄干隐秘细处的那些难以去除的血痕。
    剩下的就是一些零零碎碎,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,最起码,背后的人没把它们放在心上。他翻完两个口袋和一个暗袋之后,就用手在她的腰肢上反复捏着、揉着,好像怀疑她在那里藏了什么东西。
    不知道是不是太过恐慌而产生的错觉,希格依觉得他放在腰上的手有种熟悉的感觉。就好像,她曾经被什么人用这种姿态抚摸过。
    佣兵也有一种诡异的熟稔,沙民的体重很轻,腰肢也太细,又细又软,根本不像是久经锻炼的男人。她显然是个女人,但这仍不能解释种种感觉的来源。作为已经达到15级的森林游侠,他的感知力相当敏锐,记性也不赖。
    于是杰克凑近了矮个子的后颈。她显然为了变装做了一些准备,浓重的汗味和泥土的腥味从衣服上散发出来,但杰克还是注意到了违和。她的身上味道很浅。而且还有一股很轻、很淡的皂液的味道。
    这种微涩的肥皂很便宜,但因为易碎易吸湿,从来不是行路人的首选。
    这个瞬间,那些微妙的瞬间,嗅觉和触觉和视觉同时带来的线索在他的脑子里串到了一起,隐隐形成了一个人的身形轮廓。纤细,柔软,温热,有一双好腿。杰克勾住厚厚的绷带,轻轻一夹,就让它变作数段,离开了女孩的脑袋。
    一条辫子垂落下来,少女的黑发如释重负一般舒展着自己的身形。他的判断没错。杰克眯起眼睛,把怀里的小魔法师换了个方向,却对上了一张满是血污的脸。
    在布条脱离之后,希格依彻底陷入了恐慌。她已经记忆了几个法术,但都不适合在这个地方使用,水系会在现场留下太过湿润的痕迹,而火系的动静则会直接招来巡警,更何况,她恐怕根本打不过他。
    她被拨弄着转过来时,已经警惕地闭上了眼睛,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立刻被杀掉灭口,就连冰凉的液体直接浇到头上,清洁剂在脸上生出许多蓬松喧闹的白沫也没有一点点动作。
    “又见面了,尊敬的小姐,”男性贴得很近,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侧,近乎爬虫的嘶声,希格依几乎能感觉到他嘴唇开合的动作,“只是今天没有马车来接您。”